mRNA疫苗背後推手-一位屢遭解雇、冰凍降級與嘲諷,仍不改其志的偉大女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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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瑞與BioNTech、Moderna的疫苗有效性超過九成,幕後的關鍵技術源自一位女科學家40年的心血。這些疫苗不僅能拯救世界上無數性命,也是她顛簸學術生涯的一種救贖。

今年65歲的卡特琳.卡瑞蔻(Katalin Karikó)出生於匈牙利一個人口不到1.5萬的中歐小鎮「小新薩拉什」(Kisujszallas),家中經營肉舖,幼年雖無仿傚學習的對象,但是卡里科從小便立志成為科學家。

卡瑞蔻在匈牙利首屈一指的塞格德大學(University of Szeged)獲得博士學位後,便留在生物研究中心擔任博士後研究員,從事mRNA(Messenger RNA,信使核糖核酸)相關研究,mRNA是一種像是信差的分子,它能告訴身體該生產什麼樣的蛋白質,對抗流感的抗體、克服罕病的酵素、修補受損組織的元素等等,如果人類能控制它,將能隨心所欲地打造理想療法。

Katalin Karikó, as a PhD student chemically synthesizing RNA in 1980 while working in the RNA laboratory of Biological Research Center of the Hungarian Academy of Sciences, Szeged, Hungary.

1980年代的於匈牙利從事研究的卡瑞蔻 (圖片來源:www.telegraph.co.uk)

 

但長期以來,mRNA都因為會引起人體免疫系統警鈴大響,對人類反而造成風險,而被學界視作「一潭死水」,沒有突破這項關鍵障礙,卡瑞蔻始終拿不到贊助,在嚴重缺乏研究資金的情況下,30歲時的卡瑞蔻因為研究沒有進展而被解聘,她於是在1985年時與丈夫變賣了家裡最值錢的一件東西—車子,換得900英鎊(約3萬6千台幣),打算移居美國另謀發展,由於當時匈牙利仍施行社會主義,只允許人民最多帶100美元出國,因此她將全部家當縫在2歲女兒的泰迪熊裡,全家飄洋橫渡大西洋,來到願給科學家更多發展空間的美國,然而她的事業並未自此好轉,數十年來在學術界載浮載沉…

在1989年開始她到賓州大學成為一名實驗室的助理研究員,從那時開始她的唯一興趣點就是如何讓mRNA變成治療疾病的工具,但不幸的是,整個科學界沒有人相信這是有價值或希望的一個方向,在接下來的十多年裡,她申請不到任何研究項目經費,只能依靠實驗室裡其他教授分一些資源給她。 因為無法產出成果和論文,她還被賓州大學減薪和降職,但她就好像中了瘋魔一樣,一個人堅持自己的研究,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堅持的這個方向是不是一條死胡同。

Katalin Kariko, hero scientist behind COVID-19 vaccines - CGTN

於美國從事研究的卡瑞蔻 (圖片來源 :https://news.cgtn.com/)

學術的高塔裡,拿不到計畫就是輸家。「每天我想的就是經費、經費、經費,但得到的永遠是『不!不!不!』」她對美國媒體《STAT》分享當年的挫折景況。1995年,再一次地,她遭到賓大醫學院「降級」。更糟的是,同一年她身體抱恙,疑似罹患癌症,丈夫又因簽證問題卡在匈牙利,「我想過不如去別的地方,或改做別的事吧,或許我就是不夠好、不夠聰明。」,也因此她雖然在賓州大學工作了30年,直到今天她還只是adjunct associate professor (外聘兼職副教授),可以說是低得不能再低的教職,堪稱是學界的「板凳球員」。

但卡瑞蔻始終不改對mRNA的信心。

固執的她撐了下來,坐在最低階的學術階梯上研究與等待,直到1998年,有次在影印時遇見從國家衛生院轉來賓大的學者威思曼(Drew Weissman),對她的mRNA志業很感興趣,他覺得卡瑞蔻的方向有價值,接下來兩人合作,她於當年第一次獲得一筆10萬美元的經費,雖然以做研究而言為數並不多,卻是經過多年挫敗後的第一顆定心丸。終於,卡瑞蔻和威思曼在2005年獲得重大突破,她們發現調整mRNA的其中之一個模塊,就能悄悄讓它變得低調,不驚擾人體的免疫系統做出發炎反應,當時這份研究在業界非常前瞻,可惜並未引起過多注目,這個突破也沒有得到醫學界的認可,沒有一家藥企願意和他們合作。

Penn mRNA pioneers receive the Princess of Asturias Award | Penn Today

威思曼與卡瑞蔻(圖片來源:penntoday.upenn.edu/news/)

莫德納(Moderna)創辦人加拿大生物學家羅西(Derrick Rossi)是極少數關注到這份研究的專家,他對這份研究感到驚為天人,其2010創辦的公司Moderna就是 Modify RNA的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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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德納創辦人Derrick Rossi (圖片來源:twitter.com)

時間來到2013年,德國生技公司BioNTech看準這項mRNA技術,希望發展癌症應用,邀卡瑞蔻加入團隊。當時,Moderna也有邀請她,因為卡瑞蔻與威思曼自己創立的公司未能走到臨床實驗階段,專利最終被賓州大學賣給其他家企業。

Moderna和BioNTech注意到兩人的研究成果,願意投資並應用這項技術研發疫苗。 因此可以在拿到新冠病毒的基因排序之後,這兩家公司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研製出了有效率高達94%的mRNA疫苗,一般傳統疫苗的研製至少需要3到5年,等到那個時候的話人類社會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了。 更重要的是,現在所有的大藥企都認識到這個mRNA技術可以用來研製對抗癌症等疾病的疫苗,這一切都得感謝這位在實驗室裡默默無聞堅持了幾十年的外聘兼職副教授 。

許多人認為卡瑞蔻與威思曼值得更高的榮耀,羅西對《波士頓環球報》說,「如果你問我誰該拿諾貝爾獎,他們絕對是我心中第一人選。」

「點子被證明有效,就像美夢成真,但我從沒想像過這技術會受到這麼多鎂光燈的關注。」卡瑞蔻說道,回憶起當年首度被辭退而出走他鄉的決定,她說:「如果當時我留在匈牙利,就只會變成一個不斷抱怨的平庸科學家。」

如同所有堅持到底而成功的故事一樣,最後的果實看似線性發展的必然,但是當下每一步未知與恐慌卻是由自己承擔。

作為BioNTech資深總裁與RNA蛋白替換療法領導人,卡瑞蔻堅持40年的mRNA路,終於也像信使一樣,將她的信念傳遞給所有世人。

參考資料:

  1. 《新冠疫苗幕後:一位多次被大學解僱、降級的女科學家》 https://www.cw.com.tw/article/510300
  2. 《30年磨一劍 BNT疫苗推手匈牙利女科學家卡瑞蔻奪諾貝爾獎呼聲高》 https://www.storm.mg/article/3700883?page=1

  3. 《mRNA疫苗背後推手 匈牙利裔女科學家沉潛多年、受盡嘲諷》https://www.upmedia.mg/news_info.php?SerialNo=115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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